第20章_放开那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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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赵飞鸿道:“不劈不成,你运劲的势头是错的。须得运腰力劈砍。”

  游孟哲满头大汗,提着斧头喘气,赵飞鸿说:“我传你一套口诀,只有四句,听好了。”

  “上不过膊,中不过肘,下三路手,以脚消脚。”

  游孟哲大约能懂,这是招式遵守的姿势,照着赵飞鸿所言调整动作,果然轻松了不少。

  赵飞鸿又道:“力有九种,须得稳扎稳打,对不同的敌手,以不同的使力方式,一击制敌方能竞功。”

  游孟哲想了想,继续劈柴。

  一个半时辰后:

  游孟哲:“劈完了。”

  “飞鸿呐。”隔壁邻居老妪笑眯眯拄着拐杖过来。

  赵飞鸿忙起身道:“婆婆起来了?我这就去。”

  老妪笑着看游孟哲,游孟哲满身大汗,站在冬日的阳光下,有点莫名其妙,老妪说:“这是你儿子?”

  赵飞鸿道:“说笑了,是我小徒弟,从前在他家里,这几天才来练练武功。”

  老妪点头道:“挺好,挺好。”

  赵飞鸿穿上袍子,说:“跟我来。”

  赵飞鸿调转长棍,搭在肩上,示意游孟哲把劈好的柴摞好,用绳子捆上,挑担出门,送到邻居家里去,又从隔壁那老妪家里担回来柴火。

  “继续劈。”赵飞鸿坐回廊前的椅上,拿着本书,吩咐道:“这些弄完了吃午饭。”

  游孟哲:“……”

  游孟哲整个人都要炸了,只不敢骂他,拿着斧头,心里不住咒骂,既饿又累。

  又过了半个时辰:

  “飞鸿呐。”隔壁院子里老头儿道。

  赵飞鸿放下书道:“哎!”

  老头儿说:“给你小徒弟做了点糯米滋,过来拿。”

  赵飞鸿起身过去,游孟哲注视赵飞鸿,赵飞鸿前脚出门,游孟哲果断把斧头一扔,转身就跑。不跑还等什么!

  此刻功夫与从前不可同日而语,游孟哲一提气,扑向墙头,身轻如燕!顺利!

  紧接着一枚石子从邻家平地飞起,穿过整个宅院,打中游孟哲脚踝,游孟哲大叫一声半身酸麻,直挺挺地摔了下去,掉在院子外头。

  没过一会,赵飞鸿拿着个装满糯米滋的碗,绕过来提着游孟哲的衣领,抓小鸡一般把他抓回院子里,随手一拍,解了他的穴道。

  游孟哲摔得灰头土脸,继续劈柴,赵飞鸿把吃的放好,没事人一般坐在廊前看书。

  把所有柴劈完,游孟哲累得快趴下了。赵飞鸿开午饭,一碟炒鸡蛋,昨天没吃完的肉蒸了个冬菜肉饼,游孟哲狼吞虎咽,又吃了两大碗米饭。

  饭后赵飞鸿把邻居给的糯米滋摆出来让游孟哲吃,糯米糍带着竹叶的香气,蘸上白糖,简直是人间美味。

  午睡时游孟哲不敢跑路,午后赵飞鸿让游孟哲练写字。

  “我已经练得很好了。”游孟哲道:“我爹说我写得比我娘好。”

  赵飞鸿道:“是个人写的字都比你娘好,好也得练。”

  游孟哲:“……”

  赵飞鸿道:“我再教你一套口诀,你运气写,照着这个帖子摹。”

  游孟哲心想写字也能练武?赵飞鸿授予他一套口诀,内里俱是运气提笔,写字时真气的法门,一勾一提,一撇一捺,俱有讲究。

  “这是什么武学?”游孟哲心中一动,想到哑巴张远山。

  果然赵飞鸿道:“这是我朋友的家传武学。”

  练字到了黄昏,游孟哲隐约窥见了武学中的某个境界,却又抓得不真切,赵飞鸿一直在前廊处看书晒太阳。傍晚时进来收走文房四宝,带着游孟哲出门去买菜。

  两人穿过长街,集市上正热闹,赵飞鸿买了些卤榄,咸蛋,买菜买肉买河虾,讨价还价,游孟哲指着一笼子鸡说:“我想吃这个,我自己掏钱买,你给我做。”

  赵飞鸿说:“不成,过几天再让你尝鲜。”

  游孟哲一脸苦大仇深,每天粗茶淡饭,连只鸡也不让吃,嘴巴里淡出个大鸟来。

  于是从这天起,游孟哲便跟着赵飞鸿,白日习武,三顿吃住,开始了他的苦命生涯。

  游孟哲不是没想过逃脱,这日子比在玉衡山上还要无聊,山上时日起码还能东走西逛,在这处除了一方宅院,根本无处可去。

  游孟哲试过三次逃跑,第一次是半夜三更在厅里找包袱,结果在石砖地上绊了一跤,响声甚大,料想已经把赵飞鸿惊醒了,索性也不逃了,灰溜溜回房去。

  又一次也是半夜,游孟哲这次学乖了,包袱也不要,偷偷摸摸爬出去,落地就跑,沿路狂奔,到城门外那时,城门口外横里伸来一棍,把他绊了个五体投地,继而被赵飞鸿提着回家去。

  最后一次则是白天,游孟哲光着膀子在院里砍柴,外头有人前来通知赵飞鸿,让他前去衙门有事相商,游孟哲买菜时放出消息,让本教中人帮忙,料想是知县来刁难赵飞鸿了。

  游孟哲耐心等候,直到赵飞鸿走了快半个时辰,这才开始跑路,前去本教产业内要了点银两,吩咐帮众打掩护,自己上了河边乌篷船,一路到扬州换马,快马加鞭地上了官道。

  两城界碑前,正站着漫不经心的赵飞鸿——又被抓了回来。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游孟哲快要哭了,一面着帮众前去通知玉衡山总舵,让游孤天来救他,一面乖乖跟着赵飞鸿回家去。

  他甚至怀疑自己通知魔教中人的事也瞒不过赵飞鸿的眼睛,算了,宇文弘不知去了何处,等游孤天来救罢。

  数日后的半夜:

  “少主。”宇文弘道。

  游孟哲睁着肿眼,朝宇文弘左看右看,说:“你可算回来了。孙斌呢?”

  宇文弘道:“我让他把药吃了,没让他寻短见,他也回山去了,谁打的你?”

  游孟哲:“我自己摔的。”

  宇文弘四处看了看,说:“怎么到赵飞鸿家里来了?”

  游孟哲:“被他抓来的。”

  宇文弘点头,两人相对无语,游孟哲缩在被窝里,说:“能带我走不。”

  宇文弘想了想,表情有点为难,说:“赵飞鸿不是坏人,你不在这里多住会?”

  游孟哲说:“我娘当年说了,让我拜他当师父么?”

  宇文弘点头,游孟哲一下就没辙了。

  游孟哲道:“这不是个事啊,哪有硬来的……带我走罢。”

  宇文弘点头道:“成,你发话,这就走。”

  宇文弘带着游孟哲一阵风出来,游孟哲包裹也不要了,两人正想走,却见赵飞鸿站在院里,长身而立,道:“宇文弘,经年不见了。”

  游孟哲心里咯噔一响,还没出门呢,赵飞鸿竟然这就知道了!

  算了,反正跑出大老远的也得被追上,迟早得打一场,不如就在这里打了。宇文弘小舅,宇文弘爹,你可千万别输啊……

  “经年不见了,赵兄。”宇文弘站在月光下,一轮满月挂在天边,照着他俊秀的脸。

  宇文弘的眉目极为干净,双眼澄澈,脸庞带着几分稚气,浑然看不出是三十来岁的人,与游孟哲有种兄弟般的气质。

  赵飞鸿道:“你没照顾好你的小主人。”

  宇文弘道:“晴姐去世的时候,只让我保护他,遂着他的心意。”

  赵飞鸿说:“所以你在玉衡山上一过就是十六年,只放任他不管?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游孟哲心想你奶奶个叉,提防地退了半步,说:“我……不想拜你当师父,咱俩没缘分。”

  赵飞鸿不管游孟哲,又朝宇文弘道:“不能让他回山去跟着游孤天。你愿留下来照看他,赵某家中打扫间房出来,给你住下就是。住什么地方不是住?”

  游孟哲暗道不妙,撺掇道:“小舅!上!”

  宇文弘想了想,说:“我只听孟哲的。他想去哪就去哪,不能勉强他。”

  赵飞鸿冷笑道:“当年这般愚忠,如今还是一般的愚忠,这就动手罢。”说着反手将棍一抡,遥遥指向宇文弘,说:“胜得过赵某,人你带走,绝不再阻拦。”

  游孟哲心里砰砰跳,宇文弘侧头小声道:“我尽力,不行的话回去让你爹来。”

  游孟哲点了点头,站到一边观战,心想待会两人要动起手,自己说不定能从旁夹击,给赵飞鸿一下狠的,这就赢了。运气好的话还能点了他穴道,把他点倒绑起来,顺便双个修再走……

  正思忖间,宇文弘却不动手,俊朗身材于月下静静站着,片刻后探手入怀,摸出一副银色的手套,双手交互戴上。

  那是兵器?游孟哲还是头一次见到宇文弘戴手套,心想这多半是兵器罢。

  手套泛着冷月清辉,犹如一团五彩光华在他的手掌上旋转。

  那手套乃是沧海阁的七大镇派异宝之一,名唤“摘星”,乃是沧海阁中万年蚕母吐丝织就,那蚕母与天地同寿,每百年一次吐丝织茧,蚕丝不盈一尺,积三千年蚕丝方织出这一双手套。

  宇文弘双手不惧雷火蛊毒,更不惧宝剑锋芒,十八般兵器中之一便是“抓”,十八般武艺中最后一项乃是“白打”,论起武学造诣精妙,实不在赵飞鸿之下。

  然而赵飞鸿少年时曾有奇遇,功力深湛,这些年里又勤学苦练,宇文弘则在山上陪着游孟哲十六年,这场比斗谁胜谁负,尚且难言。

  14、氐土貉

  宇文弘长身而立,左手掌,右手拳,于身前端正一抱拳,灰袍飘飘,双瞳蕴尽冬夜景色。

  游孟哲微微眯起眼,心内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愫,仿佛被这两名高手的对阵所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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