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_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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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57章

  遇刺

  今夜怀里的茶花却很不配合。

  心头存了气,怎么都不愿再被身后的男人亲近几分。

  “你也知晓今晚上是最后一夜,你仍不要与朕说话”

  “过了今晚,你若离开了宫里,我们也许就再也不会见面了”

  “你的心,这样的狠吗”

  茶花听他说到这些,却始终都不应他。

  直到男人支起手臂,黑暗中俯视着她模糊的轮廓,轻声道“今日朕赐了静安伯两个美妾。”

  “朕也是听人说,他虐待家中妻儿,又偏爱妾室,那人希望朕可以帮忙主持公道”

  “但朕哪怕身为天子也不好插手臣子的家务事,你说对不对”

  赵时隽见她仍没什么太大的动静,压低了嗓音继续问她“可知晓朕为何要赠两个美妾给他”

  喁喁细语下,他凑得越近。

  茶花怔了怔,险些就张嘴问了个为什么。

  可对方摩挲在她不着片缕身子上的手掌顿时也提醒了她,他们当下是何等暧昧。

  “朕也确实令人背地里查了一番,那妾私底下不止一回陷害静安伯夫人,且也不止一回陷害静安伯夫人的女儿,她这么做,是为了夺得静安伯的垂怜”

  “所以让两个美妾去取代了她,也只会让她失去最想拥有的东西。”

  她没有什么身份,既是个妾,有的也只是静安伯的宠爱。

  拿走了她的宠爱,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然后再叫那两个美妾哄那静安伯休妻就是”

  “那静安伯固然是个虫豸,若先随意处罚了他,那宁氏身为他的妻子也一样会受到惩罚,想来朕这样做,那人只会更气了朕。”

  “不知朕这样做,可否达到那人口中的公道”

  茶花听完他这些话,心口处跳动得突然有些厉害。

  一方面固然为他这解释而感到惊讶,另一方面,却怀疑他似乎一直都知道什么。

  她总觉得那层窗户纸几乎就要捅破。

  可他没有再继续提及这危险的话题,反而问她。

  “如此你也仍不愿和朕说话吗”

  过了今夜,她便出了宫去,她果真忍心

  他这时仿佛已经彻底没有了平日里的高高在上。

  微喑的嗓音下透露出几分压抑与隐忍,几乎将他的喜怒都寄托于她一身。

  仿佛只要她愿意张张嘴,施舍他一词半句,他都会得到满足。

  可茶花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眸中茫然,险些就被他诱哄地张开了口。

  可最终也只是轻咬了咬唇,随即半阖上眼眸。

  她攥紧了掌心,却是头一回主动吻上他的唇。

  赵时隽眸底愈发深不可测。

  她仍不愿承认她的身份

  相比较之下,这个吻就更像是最后一次的施舍,可怜他罢了。

  可怜过后,她便会毫无眷恋的离开。

  他眸色猛地一沉,按住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翌日,茶花并未着急离开皇宫,而是同乔瓶儿提出两日后再离开。

  毕竟那“宫女”前脚刚走,她也同一天离开,岂不是无端制造出了疑点

  但乔瓶儿却目光复杂地打量了她一眼,“茶花,我是不懂你的。”

  “毕竟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会留在皇宫里,享受这泼天的富贵。”

  而且,就算当今天子会宠幸旁的女子,但按着他对茶花这样的执念,肯定也会最疼爱她,让她坐稳这宠妃的地位。

  茶花听到她这些话,心思也早已平静下来。

  “也许吧”

  倘若她不惧,不怕,也许会试试呢

  可她害怕,她爱她母亲,爱她哥哥,哪怕只是亲情上的爱,她也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舒适区中。

  却从不敢走出去,爱上另一个人。

  他昔她爱他时,她便始终都毫无勇气。

  赵时隽回到殿中,俞渊从宫外风尘仆仆而归,双手奉上一份密函。

  展开来看过后,男人眼中却渐渐流露出三分讥诮。

  俞渊道“想来,那人从云舜来,且从他行事作风来看,与那五阴教多半有着不浅的关系”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子”

  岑瑾生固然年轻,却到底没有家中德高望重的长辈教导、时时耳提面命,殊不知,他那些赤子心肠会带来什么后果。

  这边岑瑾生的小厮也打听到了。

  “恐怕大公子先前提出不愿夫人入宫,便是因为昔年那位天子对夫人觊觎过”

  说觊觎,都是温和的措辞了。

  那小厮又将对方为了得到茶花的一些恶劣手段一一说出。

  后来却不知怎地,许是腻了她,那般执着不放的念头,竟忽然就轻轻放过。

  再然后茶花便嫁给了岑瑾生的哥哥。

  岑瑾生顿时怒得咬牙。

  当日在宫中的情景尚且还历历在目。

  难怪难怪了。

  难怪当时他便察觉出赵时隽与茶花之间的气氛那样古怪。

  他看得分明,茶花分明对那位天子也是存了三分惧意的。

  岑瑾生是个性急之人,知晓这点如何还愿意茶花留在宫中。

  他当日便进了宫去,可却没能见到茶花,见到的反而是那位一脸深不可测的天子。

  赵时隽见了他后,缓缓启唇警告于他。

  “她已经不是你嫂子了。”

  岑瑾生却握紧了拳头,“就算你贵为天子,又焉能强抢民女”

  冯二焦登时瞪圆了眼儿,上前半步,怒指着对方“你大胆”

  赵时隽看见对方一脸不服气的神情,那眼神活生生似个凶狠的小狼狗般。

  倒是惹得他轻笑了声。

  “你若不服气,敢不敢与朕较量较量”

  岑瑾生微微一怔。

  而后在对视上对方颇为鄙夷不屑的眼神之后,顿时隐忍怒气道“既是陛下命令,微臣自当不敢不从。”

  至校场时,赵时隽看见岑瑾生那张与岑絮生极其相似的脸。

  他难免就想起昔年旧日,岑絮生也曾在这里射箭,却毫无悬念输给了他的事情。

  冯二焦还想凑上来劝。

  天子和一个毛头小子打架算怎么一回事

  这要是打赢了也就罢了,打输了岂不是丢人

  赵时隽脱下绣满龙纹的外袍扔在冯二焦身上,而后径直走到对方面前。

  “黄毛小儿,待会儿若是输了,可别在朕面前哭鼻子。”

  岑瑾生原先还顾忌着他的身份,面露迟疑,一听得这话,他顿时绷紧腮帮,猛地一握拳。

  “那就请陛下恕微臣冒犯之罪了”

  赵时隽道“校场之上并无君臣,你只管全力以赴就是。”

  两人自是舒展筋骨试炼了几个回合。

  到了后头,岑瑾生发觉自己处处都被碾压受力,那股憋屈感到底让他忍无可忍,眼瞳微赤地想要攻倒对面的男人。

  可几个回合下来,回回都是他被掀倒在地上。

  赵时隽口中微微冷嗤,“就这么点能耐,当真是高看你一眼了。”

  他还当这小子有什么能耐,能讨茶花喜欢。

  现在看来,这般中看不中用的锦绣架子,她多半也只是将他当个孩子罢了。

  岑瑾生双眼发红,想要再来时,却被冯二焦给阻挠。

  “真当咱们陛下是你练功用的木头桩子了”

  冯二焦翻了个白眼,鄙夷地回身去从宫人手中端来凉茶想要递给赵时隽润润嗓子。

  然而变故却在这一瞬间产生。

  岑瑾生身边那小厮恭敬给他送上擦汗的汗巾同时,却突然眸光一变,在凑近的瞬间从那汗巾下抽出了一把锋锐匕首朝赵时隽刺去。

  岑瑾生大骇。

  旁边的侍卫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可还是慢了一步。

  对于刺客而言,最重要的不是刺杀完人后自己还活着。

  而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刺死对方,哪怕自己也死无全尸。

  茶花在宫里绣了答应要赠给乔瓶儿的香囊时,忽然听见天子遇刺的消息传来。

  那针尖失了准头,猛地刺进了指尖。

  她心口生出一阵慌悸,不知好端端的宫里怎么会出现刺客

  他不光是她认识的赵时隽,他还是当朝的天子,是他们所有人的天。

  朝廷一旦失去他,就等同于天塌了般。

  而暗中心狼子野心之人,必然也会背地里蠢蠢欲动,露出狐狸尾巴。

  茶花强忍着那份惊慌失措,待她赶到时,却见到跪在帘外的岑瑾生。

  她眸中愈发惊愕,一旁宫人与她道了一些内情。

  旁的她没细听,只是那一句“是卫国公刺杀了天子”的话犹如一道惊雷直直地劈入她头顶。

  茶花脑袋里瞬时“轰”得一声,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

  她一步一步走到岑瑾生面前,跪在他身侧,只觉手指尖都快使不上力气,攥住他问“瑾生,可是你带来的人刺杀了天子”

  岑瑾生却脸色灰败道“我不知道但我那小厮平日里最是老实,他还救过我的,他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茶花见他竟还维护那小厮,顿时有些崩溃地抬手捶打他几下,“你疯了是不是,刺杀天子是死罪”

  “你会死的,你知道不知道

  你哥哥若泉下有知,如何能心安”

  倘若天子有个什么好歹,别说他一个,他阖府上下都将陪葬。

  岑瑾生被她打得不敢还手,始终都一脸的神情恍惚。

  他这时见到茶花才勉强找回几分神智,抬眸望向茶花涩声道“没有,我真的没有。”

  “我也不知那小厮怎么突然就疯了一般”

  他红着眼眶,浑身都紧绷着,对方才那一幕仍旧感到惊骇。

  “姐姐,我发誓,我真的没有”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无助与绝望。

  茶花心里自然是相信他的。

  若不信他,她方才也不会刻意询问他了。

  这时帘子撩起,却是冯二焦打里头出来,见到茶花后轻声道“夫人,陛下请您进去。”

  茶花见他身后的宫人端着一盆盆血水出来,心口几乎都凉透。

  她进到寝殿当中,便瞧见了榻上的男人。

  赵时隽腹上有伤,严不严重,有多严重,她也都颤着心尖不敢细看。

  男人嗓音低沉的朝她道“你过来。”

  茶花见着他苍白的脸,脚下的步子几乎都是虚软。

  走到榻侧,赵时隽却朝她缓缓抬起手来。

  茶花并未犹豫,忙将他手指轻轻握住。

  再一开口,声音都带上了些许哽咽,“陛下”

  他看见那双犹如白蝶般主动乖乖落在自己掌心的小手,眸底渐渐浮现出几分幽沉。

  他沉声道“是五阴教的人”

  茶花顿时想到当初在云舜时,他为了救她,几乎烧死了大半的五阴教教徒。

  “是是因为我”

  他会与这五阴教结怨,也都是因为她

  茶花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赵时隽却捏了捏她柔软的手指,轻声道“并不是。”

  他转而说道“朕只是有几句话想与你说”

  榻上的男人此刻神色略显苍白,却微垂下长睫,缓缓说道“朕是想告诉你,先前那副媚药,并不是朕安排的。”

  茶花的身子瞬间一僵。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都已经不重要了。

  但却无疑是将他们之间那层遮羞布隐晦地挑开来了

  起初她是以为他是不知道的。

  可从他上次无故与她解释为何要送静安伯美妾的时候,她就猜到了些什么。

  只是没想到,这层窗户纸终究还是这般薄脆不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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