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五十四章_金丝雀失忆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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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五十四章

  医师到寝乐殿,替伏缉熙探了脉,除去身体有些虚弱并无病症。

  燕攸宁瞧着精神不佳的伏缉熙颦起眉。

  伏缉熙坐了半晌,才道闷。”

  医师当即语塞,“这……小公子许是忧思过重。身体未有什么问题。”

  燕攸宁闻此将医师遣退了,坐在伏缉熙身侧抬起他的头,“阿玉因着什么忧思过重呢?”

  伏缉熙看着她,隐约察觉她有不悦,然他却答不上她的问话。

  忧思过重。

  脑中一片空白,他也不知为何。许是因着回不了伏国吧。

  见他侧眸不愿答,燕攸宁觉不悦,可看着他这恹恹的模样还是心疼。

  抬手指尖触到他垂着的长睫上,指腹麻麻痒痒的,“是还想着回到伏国去吧。”

  燕攸宁也是想不明白,他为何能如此执着。

  指腹下的睫羽动了动,一言不发的。

  “带阿玉出去散散心吧,定然是让你闷坏了。”

  膳后,两人踏出寝乐殿。

  站在殿前燕攸宁才知昨日夜里下了场雨,怪不得凉爽许多。

  也好,省去往清凉殿,又遇着姝姬。

  她抓着伏缉熙的手拉着他,乘马车带他出宫。

  跪坐马车上,她忽看向身侧的人,又将他压在车厢上深深地吻他,吻到各自喘息,分离时从两唇间垂落一滴水液。

  “阿玉今日还会想逃吗?”她含去他唇上的水珠。伏缉熙将头侧过,两颊淡红,睫毛颤颤的,“公主给的惩罚都还未好,我如何能逃得掉。”

  “你可是还记恨我呢?”

  他不答话。

  “好想要了阿玉。”她道。

  伏缉熙的脸颊又红了一些。

  马车出宫,入了市集。燕攸宁此次并不打算带伏缉熙去赏景,想他或是太闷了,遂让马车在市集小巷里停靠,拉着他在市集中闲逛。

  距离叛乱已过去日久,燕京中逐渐恢复往常的热闹,只是百姓还是叫此前少了些的。

  燕攸宁的身份城中不少百姓都识得,还有孩子跑到她身前围着她转圈,又会侧头看着她身侧那如仙君降世的美少年。

  将手中喜爱的吃食嚷着要给他。

  燕攸宁侧头,有看到他笑了,昙花一现。想她带他回宫半年多过去,见他笑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强迫也强迫不来,只能作罢。

  牵他一路走着,能感觉到他确实放松了许多,但有时低着头又不知在想什么。

  越走越人烟稀少,至一巷弄,只可闻几声犬吠,燕攸宁停了下脚步。

  伏缉熙不解看着她。

  “阿玉最初与我共用一只杯子都要生气,言男女不相亲。这会儿竟一路都任由我抓着手腕,让街上的百姓都瞧见了。”

  她回过身来,看他道,眼里唇侧皆带几分笑意。

  伏缉熙忽而后知后觉,手腕上她的手心都觉灼烫。这不是满街的百姓都知他是她的男姬了。

  “公主打得这样的心思吗?”

  “我需要打心思么,旁人知不知你都是我的。”

  他羞愤地侧开头,“公主还是一如既往的过分。”

  “我一如既往,那阿玉呢?”她含笑问。

  伏缉熙顿时怔忡,半晌无言。

  “阿玉一身的清高傲骨,可难驯得很呢,怎么都不听话。”燕攸宁像只是随口一问不再深究,与他出了巷弄。

  不多久便绕至夏诸的府邸外,她抬头看着从前能算的上是门庭若市的客卿府,如今墙外萧索,寂寂无声,心中感慨良多。

  夏诸于燕为臣已有数年,她与夏诸的交情也已数年,却不知最终会以此结尾,不知可还有再见叙旧的机会。

  伏缉熙见她出宫竟是来夏诸的府邸外探看,然夏诸都已离去月余了。

  想着离去那日马车上,他言公主对他无意。此时看着燕攸宁,他却觉夏诸许是误解。

  “公主为何来这儿?”不是说带他出宫散心的。

  燕攸宁收回视线垂眸叹息,“君恩是凉薄,我与夏诸的友谊却深厚,不知可还有再见的机会。只怕再见也是各为其主。”

  伏缉熙感受到她的伤感,静静的不说话。

  “走吧,阿玉想要回宫了吗?”燕攸宁回身,看他问。

  “公主每次说带我出宫,都是为了他么?”他看着她问。

  燕攸宁疑惑,“只是出宫顺道过来罢了。”

  “哪有这么多顺道的。”他忽然丢开燕攸宁的手往回走。

  燕攸宁一时茫然颦起秀眉,“阿玉是指春分那日出宫赏花么,那都许久的事了,确是夏诸邀我出宫,我本也打算带你出宫才应了他。”

  燕攸宁跟上他,又闻他的声音从前头飘来,“那次喝酒呢?”

  她有些恍惚,哪次喝酒?还有哪次吗?

  “阿玉,只不过是顺道来看一眼,我与夏诸相交几年了。”

  ……

  两人回了马车上,燕攸宁凑近到伏缉熙面前不知他怎么好好地就生了气,“阿玉,有什么好生气的?”

  “公主次次说带我出宫,却次次都是为了见别人。我在公主心中可一直都是随意敷衍的?”他看她。

  “我说带你便只是带你出宫,若非带你出宫我也少有出宫。”

  “你从前不是经常出宫往客卿府与夏诸畅饮到深夜么?”

  燕攸宁当即无话,叹息着,“阿玉怎就无理取闹呢。”

  “是我无理取闹了,我一直也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东西。”伏缉熙移开了视线。

  燕攸宁微微沉下了心情,挪过他的头来咬在他软唇上,并未下力,却见他眸里水盈盈冷冽里藏了些委屈。

  忽而作罢,轻轻吻着他。

  “阿玉到底在生什么气,夏诸已经离开了。”

  伏缉熙垂着头不理她,兀自生闷气。

  燕攸宁瞧他低着头像是被辜负了万分委屈似的,凑过去压他在车厢上轻轻吻着,许久到他脸上薄红才放过他。

  “下次不去了,可行?”

  他无声地吐着呼吸,依旧不说话,一直到心绪平复才抬眸冷静着问,看着燕攸宁还近在咫尺,“公主可是喜欢夏诸?”

  “我喜欢阿玉。”她当即说。

  眼含几分笑意,抬着他的脸,“谁能有阿玉可爱诱人呢,恨不能每日都与阿玉寻欢作乐,诸事不问。”

  又压低声凑到他耳侧,“可惜阿玉守贞,不愿予我。”

  轻轻含住他的耳垂,舌尖逗了逗。

  “哪是我不喜欢阿玉呢。竟然还为此生气。”

  伏缉熙霎时身子酥软,心中羞窘,抿唇不应她。呼吸错乱着,任她戏弄。

  因着两人不在宫中,姝姬到高平宫觉无趣便离开了。燕寿要理国事,不能总是陪她玩乐,她又觉燕寿看得那些东西无趣出了回中宫。

  听闻燕寿在她之前一直宠爱着高姬,便往长杨宫去了。

  此时正夏,因昨夜落了一场雨今日便不似之前的闷热,她至长杨宫见里头花团锦簇争奇斗艳,奇花异草美不胜收。

  一夜的雨也没摧残了满园的芬芳。她未想长杨宫也是这般好的地方,她至今都还居在大王的回中宫里,未得赏赐的宫殿,一时觉心中不平。

  小扇不离手一摇一摇的,往里头走去。

  “高姬此地真是好啊。”她四处赏看,感叹着。

  长杨宫里宫娥见着了她,跑去向高姬禀报。高姬因着失宠之事,闭门不出已有许久。

  听闻禀报才出大殿下了台阶,却见形容憔悴。

  在宫中遇见了姝姬。

  “妹妹前来何事?”她出言询问。

  “你便是高姬吗?”姝姬道,她未见过高姬呢,自从她到大王身侧大王便未召幸旁人了。

  “是。”高姬应她。

  “你这宫殿可真漂亮,我也想要,不知大王会不会给我。”

  高姬看着她,不知她这话何意,可是上门来挑衅的,“妹妹前来就是为这事儿么?”

  “也不是,不过宫中无聊四处闲逛。听闻高姬姐姐在我之前受大王宠爱,倒是想问问一些大王的喜恶。姐姐既然来了,不请我到殿中去坐坐吗?”

  高姬于是领着人回殿中,姝姬于她大殿里四处打量,望着一件件精美的陈设赞叹不已。

  “宫人都说承阳公主的高平宫奢华无度,不想长杨宫中也不遑多让。”

  她指尖拂过那件件器具,高姬瞧着,都是燕王寿的赏赐,身外之物而已。如今她已不得宠爱,这些东西放着瞧来讽刺又令人伤感。

  “不知我可是也能拥有这些东西。”姝姬又叹道。

  高姬收回视线于案后坐下,她已不做多想,如今只忧心小洵罢了。

  洵儿他还未及冠,未得受封,日后若是被封得穷苦偏远可怎么好。大王虽子嗣不多,可洵儿着实算不得突出。

  姝姬观赏毕,回身到她对面坐下,“高姬姐姐与我说说大王都喜欢些什么吧。”

  高姬倒未对她有什么不喜,想着她如今受宠或许还会需帮扶,便逐一与她说了。

  哪知她回去便与燕王要了她的长杨宫,回中宫里的宦人领着人来替她迁宫。

  燕洵这会儿也回来了,看着这段日子一直身体不大好的高姬仿佛摇摇欲坠,跑上前去扶住他,怒声质问那宦官,“你这是要做什么!”

  “大王命奴婢来为高姬与王子洵迁宫去芷阳宫。”

  “好好的为何迁宫?”

  “姝姬看中了长杨宫,想要住进来。”宦人低眉颔首地答。燕洵当即咬牙,“我去问问父王。”

  高姬却抓住了他,“不必去问了,迁个清净些的地方也好,免得她还来我面前膈应。”

  芷阳宫与栎阳台有些相邻,高姬去时便见着了远远在旁看热闹的熊姬,她倒是未过来出言讽刺她。

  不像是她的脾性。

  一直到在芷阳宫里住下,熊姬登门造访。

  看她也略有憔悴,精神恹恹。

  “怎么了?你也有什么烦心事不成。”

  两人对坐,殿中却显得清清冷冷,阳光由殿门照进大殿里,微微闷热。

  “无人说话罢了,以往还有卉虞陪陪我,这走了数月了,每日只觉愁闷。”

  高姬心头叹息,目光看向空落的殿外,阳光泛金像是能将地面烤出烟来。

  “这宫里的人,也就承阳公主还有些人情味了,可惜你与她关系不好。你若与她说说,或许公主卉虞也不必嫁去那么远。”

  熊姬沉默着,她本意便是希望公主卉虞能许个王侯将相,如今不知算是好还是不好,也没个消息传回来的。

  苍梧王宫里,太子宫室

  燕卉虞忽从案前站起推开了身侧婢女的拉扯,一掌扇在面前女姬的脸上,“你这话什么意思!”

  骆姬捂着被扇的脸颊,面上笑意维持不住,也站起了身,“我是何意,都如此清楚了,夫人还不明白么?凭夫人这脑子,果真太子殿下看不上你。”

  “话可不是我凭空捏造的,太子殿下早与我说,我不过好心地告诉燕夫人,想你可怜,如今看来可怜之人真有可恨之处呢。”

  太子想娶的根本不是这嚣张跋扈的燕公主,只是另一位谎报了她的名,还真当自己高贵无人可及。

  令人笑话。

  她话落便不再与其纠缠,怒气冲冲地走了。

  燕卉虞直气得牙痒痒,面色都泛了青,指尖也微微发颤。

  她来这苍梧,起初太子芝玉还与她相敬如宾,然日不久便进了姬妾。

  常与姬妾交欢,待她日渐冷淡。

  如今,竟是让一姬妾来告与她,他本想求娶的不是她。他想娶燕攸宁么。

  笑话,求娶她父王还能答应,要娶燕攸宁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阿姐,竟然是阿姐谎报了她的名,此时再想起她往她面前炫耀的场面,只觉无比讽刺。

  她可是怜悯她呢。她每每求而不得的东西,她总能唾手可得,甚至嫌弃地施舍给她。

  燕攸宁回了高平宫,刚拉着伏缉熙踏上寝乐殿的台阶,琇莹便告与她高姬那里迁出长杨宫了。一时蹙起眉来。

  “迁宫事大,宫里许多人都知晓了。”琇莹道。

  “小洵来找过我么?”

  “王子洵未来。”

  燕攸宁默然片刻,“这个姝姬,可真是搅得宫里不得安宁,莫不是楚公授意,乱我燕国的吧。”

  她倒不想去恶意揣测,如今姝姬所为尚算不得太出格,因着高姬并未有寻她相帮,燕攸宁也就未去插手。

  入夏后的雨,一场比一场更带暑气,庭院里的树上逐渐蝉也开始聒噪不休,吵嚷得人越加心烦气躁,浑身冒汗。

  姝姬也觉热得烦躁,尽管有了独居的宫室也仍旧爱往燕攸宁的凉殿跑,令燕攸宁烦不胜烦。

  觉她比窗外的蝉还想让人一巴掌拍死。

  许是姝姬不止到她面前讨嫌,在燕寿面前也嚷嚷着热,燕寿打算往云梦泽去避暑了。

  行路的队伍人并不算浩荡,却也不少,还随行了几位大夫,以便商讨些政事。每日的奏折则由人快马加鞭送往云梦泽离宫。

  纱帘遮挡半遮半掩着日光四面透风撩着帘幕的马车里,燕攸宁也得了一柄白鹤羽扇,轻轻摇着,微微的扇风扑在她脸上,也扑在伏缉熙的脸上。

  她忽然靠近伏缉熙,以小扇半遮着两人的面与伏缉熙的脖颈,指尖又去挑开了他的衣襟,袒露出一块白皙的肌肤来。

  伏缉熙瞧她,当即面上羞怯,这马车可是遮不住人的,想要将她的手拿开去拢起衣襟,却让她抓住了手指。

  两人的体温都在夏日里烫烫的。

  “公主又做什么?”他略带羞恼地问。

  “我瞧瞧阿玉的伤好了没有。”她轻声。

  “公主不是每日都看?”

  “今日还没来的及看呢。”

  锁骨之上剠刑的红肿已经开始消退,每日擦抹的药膏都未停,不过今日还未来得及上药。

  夏日的马车遮不住人,一男子与公主同乘一车随行略有怪异。燕攸宁向来不在乎外人如何瞧她不尊礼教,如何随性放荡,然伏缉熙却是受不住那些将他当作以色侍人的男姬而投来的意味不明的目光。

  “阿玉有什么好羞的,大庭广众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我不是替你挡着呢。”

  她含笑的声音轻轻的,透过遮挡的小扇飘散在穿入帐中的清风里。

  伏缉熙侧头看她,当即撞在她唇上让她吻住。两人靠得太近,她便像是故意等着他靠过来。

  浅尝辄止,燕攸宁瞧他侧过脸去,又将他的脸挪了回来。

  含着浅浅侵略的笑意,“已经是夏了,到了秋季阿玉可是就能熟了?”

  “如今半熟不熟都已酸甜可人,若是熟透了,岂不是能将我甜腻死?”

  他越发羞愤,脸颊浮上薄红将她推开了些,侧过头看向外头,“公主,这儿还有很多人,您能否注意些身份。”

  “好吧好吧,你亲我一下,我就注意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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