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页_食梦实梦+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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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页

  十五岁那年,身体里的缺陷苏醒,跟他找存在感时,他就活够了。

  二十岁那年,将那颗干涸着血污的头颅擦干净,看到厄莱斯的脸时,他就活够了。

  他是作恶多端,如果说是报应,可是最初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他又做错了什么?

  他也不想身体残缺啊,他也不想因为残缺被抛弃啊,他也希望能拥有平静平凡的人生——将他从泥坑里拉上岸的男人是恶徒的头领,未来的人生道路就此在他脚下展开,人之初,他只是不想再挨饿啊。

  而后组织内乱,不愿厄莱斯的心血落在有心之人手中的江赫然,说服了厌世的自己。

  他不是喜欢作死,许多时候是真的想死。

  “后来我看到了你,我以为厄莱斯又回来看我了,鹤井也总在我耳边念啊念的,我就想着再多活一会儿吧。”

  他只是喜欢上了一个对他“好”的人,喜欢这件事本身,又做错了什么?

  “两年前的某天晚上你把我上了,当时我以为你喜欢我,过后你亲口跟我说,你想杀了我。昨晚,你上着我的时候,亲口跟我说你爱我,结果还是想杀我。”

  “我再顺着你最后一次吧。”江赫然看着对方的眼睛,在樊天的眼尾轻轻摸着。

  “正巧我也活够了。”江赫然以和樊天表明爱意时的郑重,说道:“你杀了我吧,财产作为雇你动手的佣金,首领的位置我可以帮你引荐,我的一切都给你,这下你满足了吗?”

  樊天能感觉到,江赫然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

  他终于如愿了,他终于心愿达成了,可他并不开心,江赫然所说的每个字他都不想听。

  这种压抑的感觉像在做噩梦,醒不过来的那种。

  只会照搬情绪的男人,没遇到过这样的情景,没有范本让他去模仿,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与他梦游时那样,茫然无措地抱紧了身前的人,补救的样子笨拙的与梦游时那个愚蠢的自己没什么两样。

  他的心好像被停跳的那一惊吓醒了,于是遵从内心,诚恳的有些好笑,“骗你是真的,喜欢你也是真的。”

  可惜,人性的感知觉醒的太晚了。

  这话的确很好笑,江赫然笑得肆意极了,他好久没这么由衷的笑过了,笑得直咳,咳红了眼眶。

  “那太遗憾了。”

  江赫然喜欢樊天什么?

  好像只是喜欢对方作伪出来的驯顺与对他虚伪的体贴。

  既然都是假的。

  那他从未喜欢过樊天。

  “我们两个彼此彼此。”江赫然轻佻的在樊天的脸上拍了拍,像在看一袋不可回收的垃圾,“我从未喜欢过你。”

  第25章没回应

  樊天顿了一下,在江赫然的脖颈上狠咬了一口,“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我的人。”

  他们就像两只没有灵智的动物,互相撕咬,互相啃食,从同类的血液中获得病态的归属感。

  江赫然坐起身,扯着樊天的头发,将男人拉离自己,视线居高向下,凌厉上扬的眼尾像是出鞘的弯刀,看向樊天的眼神,是樊天从未体味过的森冷,“你也知道我是个人啊。”

  “不是被踢一脚,转头拿食物逗逗就接着撒娇的宠物,你真的觉得我现在这么平心静气的和你说话,是因为我愿意跟你好好沟通吗?”

  江赫然的呼吸从刚刚开始就断断续续的,他没有不耐烦,也没有为眼前的人隐忍不耐,被真相崩塌的内心呛出的味道太腥了,腥得令他作呕。

  江赫然想,如果自己的匕首还在身边就好了,他会抹杀掉眼前的脏东西,然后再还自己一个痛快。

  他的世界真的太恶心了。

  眼前的男人真的太恶心了,恶心到他甚至不愿意以肢体跟他相搏。

  江赫然也懒得这样做。

  这个杀手现在愿意做的事,只有赴死。

  脚下的链条够得到卫生间的洗手台,他可以用脚下的铁链砸碎洗手台,找一片趁手的瓷片,划破自己的颈动脉,或者更简略一点,将床单环成收拉结,穿过头顶上方的管道,将自己吊死。

  只有想着即将解脱,他才会如此平静。

  “你不杀我吗?”江赫然又确认了一遍。

  樊天想要查看江赫然手上的伤势,却被对方面带嫌恶地挥开了。

  “我不会杀你。”樊天想了想,补充着心声:“我舍不得杀你。”

  江赫然仰望着上方的通风管道,“我饿了,樊天。”

  两人就像没发生过任何芥蒂般,平常的对话。

  “你想吃什么。”

  “饺子。”

  厄莱斯在将那个七岁的孩子领回去时,特意照顾了他的饮食习惯,两人同桌吃的第一餐饭,就是馅料奇怪却充满人情味的饺子。

  曾经的阶下囚拿出江赫然对待他时的优良态度,温声应好。

  “我很快就回来。”

  樊天试探着在江赫然的脸上亲了一下,江赫然连躲都懒得躲了。

  樊天虽然觉得江赫然安静的有些不对劲,但想到江赫然一直以来对自己区别旁人的宽纵,对自己说过的喜欢,表过的情意。

  理解喜欢与在意情绪的樊天,在江赫然咬自己的手时完全没有恼怒的感觉,只希望对方能泄火。江赫然或许只是在难过他的欺骗,只要让对方知道,自己还是喜欢他的,江赫然的心情或许会好转一些,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还可以修复回去。

  他以为自己喜欢的是江赫然的身体,可试过强迫的感觉后,他发现自己喜欢的是那个与他亲密时会带着爱意轻哼的江赫然。

  以运筹决策制胜的男人,就连假设都在以不确定的或许为前提。

  他了解江赫然的喜好,了解江赫然的习惯,甚至了解江赫然的身体,可他无法准确的预知江赫然的心境。

  他没见过这样的江赫然。

  江赫然的性格像是火焰,无法无天似能燃尽一切,也曾如夜中的篝火般给过他熨帖的温情,总是张扬又目空一切,永远鲜活,永远热烈,可樊天莫名觉得,这簇火焰要熄灭了。

  门关上了。

  目光总是会不自觉追随樊天的江赫然,这次没再看对方的背影一眼,他拖着脚上的镣铐站起身,灌进他体内的白浊顺着腿根淌了下来。

  从里到外都脏透了,好在气味是可以洗掉的。

  江赫然默然转向浴室。

  水龙头“哗哗”的向浴缸里注着水。

  浴缸是白的,浴室墙壁是白的,白炽灯将这些白色衔接,他站在这里,就连自身的影子都被驱散得模糊不清,不再紧随在他的身后。

  最终他还是一个人——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脑海里亦是一片空白,嘴里苦的像是胆汁从喉咙里涌了出来,江赫然想吃糖。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包着透明糖纸的糖块。

  江赫然尝了尝舌尖的味道,迟钝的想,这是那次鹤井阻止他抽烟时给他的。

  这是最后一块了。

  鹤井——应该死了吧。

  他伤的那么重,又落入了敌手,在满口谎言的主谋授意下行事的叛鬼,大概是不会遵守约定的,即使救了他,利用过后,结局也已经既定了。

  这都是自己的错。

  生死有命,唯独鹤井被害是因为他一手促成。

  江赫然躺在了积水的浴缸底部,在水位漫过鼻梁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水温很暖,他被泡开伤口的左手逐渐将整缸的水染上颜色。

  水流倒灌进口鼻,心和肺在攀比谁更痛苦,身体在求生,意志在求死,逼迫到极限的身体浮上水面,又再度被意志强行摁回水底,几番溺水之后,晕厥感如漩涡般将他席卷,他的意识开始溃散,身体也在极度的疲惫和困苦中放弃求生,脑海中如走某种固定程序般回闪出零碎的画面。

  儿时的懵懂,少年时的叛逆,青年时的意气风发,原来他的一生中也有过许多快乐的时光,原来他的人生这么短暂。

  大脑彻底切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江赫然最终安静的沉没在了浴缸的底部。

  厄莱斯自创的馅料是外边商店买不到的,樊天打算亲自试着动手制作。

  他不愿意让江赫然等太久,他想尽快见到江赫然。迅速买齐材料后,立即驱车赶回。

  车载播放器对地下室的实时监控显示,江赫然进到卫生间之后再没出来。

  那条尾随着佩戴者延伸进卫生间门缝里的锁链,安静地窥探着不为他所知的内情,突然像被其间的画面惊吓到般,持续凌乱地晃动了起来,从强烈到逐渐微弱,被锁链掀开的门缝里,与挣动一齐扑出的水迹,依然在无止息地越界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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