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_金丝雀失忆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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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

  “办法总是人想的,机会早晚会有的。”

  燕卉虞不打算进高平宫,与蓝珠离开。

  当晚,燕檀、燕翕,结伴来了高平宫里,昨夜宴席太迟,燕檀尚没有机会询问一些事情。

  燕攸宁将伏缉熙暂时迁到成和殿,避免让伏缉熙与二人产生什么交集。

  她隐隐察觉太子阿兄对他怀有些敌意,尽管太子表现的很温和。

  伏缉熙跟在燕攸宁身后往成和殿,目光落在自己素色锦履的前面,他没有问为何去成和殿,安安静静的。

  他一直以来都想与她分殿。

  成和殿前,伏缉熙反应慢了一步撞到身前已停下的燕攸宁才回神。

  她回过身,他退开距离。

  “你与我阿兄太子檀可是有过相识?”

  伏缉熙看着她,又将视线移开,“不相识。”

  燕攸宁知道燕檀去过伏国,去过丰京。若认得丰京的贵族是说得过去的。

  不过既然否认,她也就不深究了。左右必然无伤大雅不值一提,阿兄不会害她。

  “成和殿不比我的寝殿,却也比在外头好,你今夜歇在这儿吧。”

  顿了顿,抬眸噙一丝笑意,“我会将燕贰安排在殿外。”

  伏缉熙没有应声,兀自进了大殿里。

  燕攸宁也未多逗留,她还得招待两个王兄。

  燕檀、燕翕,是约好了一块儿来高平宫中欣赏星辰阁的。

  燕檀因着有话要与燕攸宁谈,遂燕翕先行去了星辰阁里。

  内室中,长案两侧,余燕攸宁与燕檀。

  “小侍人还是不听话呀,阿妹有何打算?”燕檀问。

  高大的多枝铜灯,火光映在大殿的帷幔上轻轻跳动。

  燕攸宁隐约明白他的意思,来历不明之人心又不忠,都是处死的好,免去后患。

  她也知若叫他真逃回伏国,怕后患无穷。

  但想着那模样,光彩夺人的眼眸,不舍得。

  个中滋味,实在美妙。

  至少目前不想处死他。

  “昨日惩戒过了,关在成和殿里。不会有下次这般放任他了。”

  “阿妹这是心软了?”

  燕攸宁微微怔,抬头对上燕檀温和的视线,笑了起来,“早些时候小洵还在与我说宠姬都是易惹人法外开恩。阿兄难道不以为是嘛?”

  燕檀也有个极其喜爱的女子,姜姬。不过燕攸宁少有见过,只知相貌姣美,依人怀中若捧着纤弱桃花那样。

  楚楚惹人爱怜。

  燕檀一怔,倏然也笑起来,姜姬毛手毛脚却惯会撒娇,每次打碎了他宫里的东西,都像碎的是她的心似的,不忍苛责。

  有次碰摔了父王赏的一贵器,纵然生气看她哭哭啼啼也没法责骂一句了。

  日常犯错,日常撒娇。

  收回神思来,他看向燕攸宁,“姜姬家世清白,并无忧患。阿妹的小侍人可就不一样了,到底是伏国人,警惕些好。”

  “阿兄提醒的是,我必然会以燕国在第一位。”

  星辰阁

  燕翕从阁中踏出,水汽蒸得昏然然的思绪因着外头的凉风而清醒。

  他吩咐了门边候着的宦人去寝乐殿禀报,自己却并未回寝乐殿去,借着月色在高平宫中漫步。

  他差人到军中打听,那头野猪是人为射杀,如此精妙的箭术出自阿妹带着的侍卫。

  他知晓,那人是阿妹买的侍人,并非宫中侍卫。因貌色世难寻其二,才让阿妹买下。

  太子檀却似乎与他有些相识,心里越加好奇。

  逮住一过路的宫娥,询问过那人住处找了过去。

  燕贰就在成和殿外的廊下守着,见燕翕走上前来,“安陵君。”

  “我来瞧瞧阿妹的侍人,听闻关在这里。”

  燕攸宁对燕檀、燕翕都不曾格外防备,遂他说要见,燕贰又识出他,便放了他进去。

  成和殿里,光亮不多。

  伏缉熙跪坐案后,面前铺呈书简,案上短灯的光晕打在他脸上,昏黄。

  视线落在书简上许久不曾移动,心不在焉。

  殿中格外安静,以至于脚步声清晰可闻。他抬头,是见过的燕攸宁的二王兄。

  燕翕含淡淡笑意看着他,“看来,阿妹并未将你如何。”

  伏缉熙不答。

  瞧这姿态,也不是普通人家,燕翕行至案前与他对坐,“你认得太子檀。”

  “不识。”

  他似乎没有好心情理他,燕翕看他冷冷淡淡视线只在他身上掠过就落回竹简上。

  “你是伏国丰京人?”再问话,他又不答了。

  “你为何会被我阿妹买回来?”

  “家逢大难。安陵君前来何事?”伏缉熙不耐地抬起头。

  燕翕觉,就算他不识燕檀,燕檀也有些识得他,思绪飘远想到狩猎的事。

  “你觉我比太子檀如何?”

  伏缉熙感知敏锐,且这事他已经经历过,看着燕翕得过,比不过,又如何?各自做好分内的事。”

  燕翕被拉回思绪,看向他,目光越发深沉。

  “君是君,臣是臣。”伏缉熙收回视线,不与他对视,“君无失德寡恩,臣就做好本分。”

  “他只是太子,还称不上国君。”燕翕收敛了面上那点笑意。

  “父死,长子立。长子无败德,为何意欲弑兄?弑兄,何罪?难道本质不是自身贪慕权势才去弑兄?”

  燕翕哑口无言,盯着他看了半晌,“你可最好不要乱说。”

  “燕国事,与我无关。我只是劝安陵君,不要做不该做的事。”

  燕翕站起身来,脸上又挂起几分笑,“阿妹真该多防着你,太子檀想必是真识得你吧。”

  伏缉熙不答他,提起燕攸宁就皱起眉头,心烦气躁。

  人离开,他便起了身,站在窗前,透过眼前凤尾纹的窗棂看着庭院里。

  月色如银纱,薄雾似轻烟,万籁俱寂,开春了,不知此时伏国的夜色如这燕国吗?

  他亦不知何时才能回去。

  初春的夜还是寒冷的,燕攸宁说的成和殿不如寝乐殿,一点就在于成和殿的地下没有暖室,整个成和殿要比寝乐殿冷上许多。

  锦衾厚褥对他病未愈又许多伤痕的身子来说,用处并不明显。

  身上阵阵疼痛难以入眠,又好似到了流放的那些日子。他还有好些事,没有回伏国去做。

  燕攸宁送走燕檀、燕翕,询问了伏缉熙晚膳,喝药,换药的事。

  他倒是很听话未闹腾出什么,但还是有些不放心起身往成和殿去。

  他不一直想与她分殿而居么,燕攸宁想着让他独自住几日,把身子养好再说旁的,虚虚弱弱看着还是有些心疼。

  燕翕来过的事她也知晓了,未多过问。总之不会对她不利就是。

  成和殿里十分安静,灯已熄,燕攸宁接过琇莹手中的提灯推开大殿侧门走进殿中。

  轻轻的脚步声,不似燕翕来时踏下的清晰。

  她行至床前,床幔束着并未放下,提起灯来见他的侧脸,蹲下身轻抚上去,额角的发丝有些湿意。

  伏缉熙没睡着,睁开眼。燕攸宁让他吓了一跳,捧着心口低头瞧他,“阿玉。”

  “怎么头发湿湿的,热了还是冷了?”

  伏缉熙坐起身来,暗光下眼里映着提灯的亮光,视线落在燕攸宁脸上。

  燕攸宁疑惑他的反应,不知他是不是梦游,伸手又摸到他脸颊上,轻声问跟我回寝乐殿去么。”

  一阵默然后,轻轻地一声,“嗯。”

  燕攸宁以为是幻听又或是窗外的什么声音,她如此问本也以为他是还在梦里想要安抚他。

  相对沉默了一会儿,伏缉熙起身下床,“我们回去吧。”

  燕攸宁转身看向他,还未回神,忽而笑,“是这里冷吗?”

  “嗯。”

  燕攸宁于是又带着他回了寝乐殿里。

  一连几日无波无澜,伏缉熙的身子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依旧心存芥蒂。燕攸宁对此事未放在心上,见他身子好了就不再多问。

  燕卉虞打听到时机,于两人都在庭院中时找了过去,远远就闻乐声悠扬,起伏跌宕。

  近了则见琴瑟和鸣,珠联璧合。

  一人弹琴一人鼓瑟,在旁有歌女吟唱诗文。

  她的视线落到伏缉熙身上,他指尖拨动瑟弦,得心应手,与燕攸宁琴音相和。

  曲调和谐悦人,听不出弹奏之人是否心有不愿。

  “阿姐!”尚还隔着一段的距离她便出声打破那一片的氛围。

  燕攸宁已闻得人禀报她来了高平宫,见她不觉意外,手中几个调子收作结尾,倒是让伏缉熙皱了皱眉头没有跟上。

  “阿姐宫中最是奢靡风雅。”

  燕卉虞到了近处,目光扫过草坪上几个击筑吹笙的乐师与吟唱的歌女。

  “我所应得的,我所应有的,阿妹可要坐下同赏?”

  燕卉虞无心附庸这风雅,心思惦记在伏缉熙身上,到燕攸宁身侧坐下看向伏缉熙。

  “阿姐买的侍人,可真多才多艺。”

  燕攸宁自己也很满意这一点,道则怎说他千金难求,你可是还惦记着呢?”

  “阿姐不愿割爱,我又怎好强求。”燕卉虞看着垂首不言的伏缉熙,他怎么也不像受了鞭刑。

  受过刑的,当还卧床不起。

  那个阉人莫不是框她的金子。

  “阿姐狩猎那日可是带了他?”燕卉虞收回在伏缉熙身上的视线,燕攸宁未否认。

  “好好的怎么马就惊了,幸好阿姐你平安回来。他可是护你有功?”

  燕攸宁抬手挥退多余的人,伏缉熙也站起身想要离开。

  “你早些时候怎得不好奇,今日反来好奇这些事了?”

  “阿玉,留下。”

  “阿妹的好奇心总不在时候。”

  燕卉虞一时无言以对,她猜测燕攸宁的马惊了是否因他想要逃走而动了手脚。

  但若如此,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她只是想要试探试探,他是不是真不愿从燕攸宁。

  但从燕攸宁口中套消息,套不出还遭讽刺。

  于是看向站着的伏缉熙,想要瞧出他受伤虚弱的痕迹。

  “阿姐这是怪我早些时候不关心你么,王兄们都紧张着你,我哪又帮得上忙。听闻是你带着的侍卫追去救你,他可是有受伤,瞧着有些虚弱呀。”

  燕攸宁不知她又在打什么主意,看向伏缉熙,“回来后病了,已经好了。”

  “阿玉到我身边来坐。”

  伏缉熙依言到燕攸宁另一侧跪坐,被她捏住下颌。

  “许是在我宫中养的好,比刚回来时更白嫩了,虚弱可不见得。”

  伏缉熙皱眉,挪开头。他的伤还未全好,虚弱是还有一些的。

  燕卉虞看他不情不愿像心有抗拒的样子,又萌生出觊觎。

  甚至要脱口而出地问的心甘情愿跟着燕攸宁吗?

  她得想法子,问他。但燕攸宁在身侧,她不敢有小动作。

  今日来她只是想瞧一瞧,是否真如那宦人所说。虽似与打探来的消息相去甚远,但却坚定了她要助他离开的念头。

  他应当也不想被蛮横放肆的燕攸宁压迫吧。

  谁会受得了这样目无规矩,不守礼教的人呢。

  燕卉虞离开,燕攸宁的视线便落向伏缉熙,“阿玉是在想什么?考虑换个主子?”

  伏缉熙抬眸,不知她怎又谈及此事。

  燕攸宁眸色敛,遮蔽在长睫下显得幽暗,“我就算不是个好主子也不会允许另择其主这种事。否则,养你这么多日岂不是白养。”

  “养的白白净净,驯得乖巧听话,谁想从我手里白得。”

  “刚买你时,你可比现在扎人得多。”

  伏缉熙被压在初春还未抽新的枯草地上,她眼里冷冷淡淡。

  “你若到了别人手里,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

  伏缉熙不知说什么,微微抬头在她艳色的唇上吻了一下,蓦然脸颊泛起红晕地别开头。

  燕攸宁怔了片刻扬起唇角来,“阿玉会哄我了?”

  “不小心碰到的。”他皱着眉头道。

  燕攸宁指尖拨弄他扑了粉似的耳尖,“阿玉学得可真快,这就知道如何哄我了。”

  伏缉熙被她说的愈发羞耻,回眸恼怒视她,眸里像含了水,“说了不是故意的。”

  方才也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他自己都不知那是个什么反应。

  燕攸宁不再逗弄他起身来,伏缉熙则一副受了欺辱的模样,脸上羞愤衣衫凌乱地坐起。

  回到殿中,不多时便又叫一宫娥唤了出去。

  在一处角落,见着一宦官,伏缉熙警惕着上前。

  “小公子,公主卉虞让奴婢向您捎句话,您若不想跟着承阳公主,她可以帮您离开。”

  “我要离开燕国。”伏缉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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