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_金丝雀失忆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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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这处隐蔽无人的角落里,微风吹着竹叶沙沙作响,也隐去了人的说话声。

  对面的宦人听着伏缉熙的话显出几分为难,“奴婢会替小公子转告公主卉虞,还望小公子将此事保密。”

  他低头恭敬地离去,伏缉熙望着风里微微摇晃的细竹陷入沉思。

  转身也往回走。

  公主卉虞,伏缉熙仍旧不是怎么了解她,不知她是否有几分能力,帮他从燕攸宁手中离开。

  回到寝乐殿,燕攸宁已经从外回来坐在殿中长案后的坐席上,见他,“又去哪儿了?”

  “方才来人说是你唤我,出去并未见着。”这大概是他说的最真实的一个谎,燕攸宁并未怀疑。

  “我在思考着,还要不要让阿玉每日都能如此自由的进出。”燕攸宁一手撑着下颌,手肘搁在案上,看着站在殿中的伏缉熙。

  他不说话,但不可能答应。若燕攸宁强来,他也毫无办法。

  燕攸宁想着,给他太多自由他总会有很多小心思。限制他太多,他又会反抗得厉害。

  “过来。”

  她向他招了招手,伏缉熙走上前,选择在她对面坐下。

  燕攸宁手托香腮,一手伸过去摸着他的脸颊,指腹细滑的摩挲,眼里是对着一件美物的喜爱。

  “阿玉的伤如何了,衣裳脱了我看看。”

  她说这种话,是越来越自然了,像是让包裹完好的物品,自己将外包除去展示于人。

  伏缉熙还是不能习惯,当即就皱起了眉头,垂着眼看着案面,“好了。”

  “好了我要看看有没有疤。”

  “如果有呢?”

  燕攸宁的目光移到他半阖的眼皮上,“我自己弄的,那也没有办法。”

  他犹豫了一会儿,燕攸宁的指尖放到了他的领口,伏缉熙抓住她的手,“我自己来。”

  燕攸宁满意地弯起唇角,看他手指修长如玉莹白,解开衣上的绳结将上半身的衣裳扯落。

  站起身离了桌案到他身后去。

  伏缉熙压着眉头,脸上仍旧是羞赧。

  燕攸宁在他身后跪坐下,他的肤色是白皙还透出粉的,十分诱人。鞭伤确实是好的差不多了,有些血痂还未剥落,新生的肤色深粉。

  那位医师医术还是不错的,果然不逼一下,就敷衍她。

  “没有疤呀,阿玉还是如此好看,脱了衣裳像是剥了皮的熟桃,又香又嫩又水又甜~”

  她湿热的呼吸忽然扑在伏缉熙耳侧,旖旎的甜丝仿佛凝成实质飘入人口鼻。伏缉熙受惊,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燕攸宁见他睫毛抖抖颤颤,贴的近甚至能感受到他脸颊上的热意。

  “真是诱人做过分的事情。”

  一声低笑,她在他侧后的脖颈上落了一吻,离去,将他的衣裳拉起拢好。

  “我看过之后,就不能再给旁人看了。”道出一句警告中又有威胁的话。

  伏缉熙半晌都无言,燕攸宁将他的脸挪了过来,见他满脸羞愤欲死又不得的样子,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是愉悦又调笑的意味。

  将他压在案上,“我总想在阿玉身上留点我的印记,不过阿玉不喜欢也就算了。

  但我不保证你下次再逃,我还能如此依着你。”

  这会儿的伏缉熙着实顺从乖巧,以至于燕攸宁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摸了摸他的脸颊见他偏过头去才心满意足地放过他。

  他脸颊红扑扑的,羞恼得眼中水波万顷,愤愤坐起身低着头整理衣裳。

  “公主……过分。”好半晌才咬牙说道,当真找不出词来了。

  燕攸宁只更觉兴味盎然。

  她的话让伏缉熙又开始思考与燕卉虞合谋的事。

  逃和背叛,在燕攸宁的眼中后者更为严重,这是他从她几次的话中所得知的。

  他若与燕卉虞扯上关系,在她眼里便是背主,他猜想若不能成功,必然死路一条。

  单纯的逃或许只是再次受罚。

  而燕卉虞又有几成的可能成功呢?

  难以估测,约莫最高不至五成。

  栎阳台

  燕宫里不大也算较为偏僻的一处宫室,设有花坛与一架秋千,刚过冬季,花坛中的花草都还未开始抽新,但只瞧枯枝便知是比不上长杨宫里那些珍贵的。

  燕卉虞荡在秋千上,木架发出轻微“吱呀”“吱呀”的声响,蓝珠则在一旁推她荡起,幅度不大,几分惬意。

  她见一宫娥低着头踩着碎步急急而来,秋千荡起的幅度越加平缓。

  “公主。”

  来人到了近前跪地磕头伏拜,燕卉虞也停下秋千低头看着跪在她脚尖前的人。

  “苳已经将话传达给了那位小公子,小公子说他想要离开燕国。”

  苳是那个被收买了的高平宫宦官的名。

  燕卉虞当即眼睛一亮,整个人都从方才的惬意里容光焕发起来。

  “他竟然当真是与承阳貌合神离!果真是阿姐强迫他的,哼,我就知道,怎么会阿兄、夏客卿都与她交好,他也那样顺服她。”

  看着眼前的宫娥,又看向远处黄萎的花坛思索片刻,视线落回宫娥身上。

  “离开燕国,也不是不行。我想见他一面。他次次见我就跑,我都不曾真正好好看过。”

  回忆起几次的相见,那些角度几乎都难以见他全部样貌,尽管如此就让人心驰神往了。

  他与燕攸宁朝夕相处,该是让燕攸宁占了多少便宜,燕攸宁一定会对他做些什么的。

  她就是那样随心所欲。

  “你让苳再传话给他,我想与他见面谈。”

  虽知道这很难,但若他与她都有意,定然还是能见上的。

  “喏。”

  宫娥起身,垂首躬身退下。

  伏缉熙再次被人寻着机会借用燕攸宁的传唤叫出去时,是两日后了。

  机会实在太少。

  这次换了一处殿宇的墙角边。

  伏缉熙见又是此人来找他,皱了皱眉头,隐约觉得不妥。

  “小公子,公主卉虞说了,出燕国得先谋划一下,需要与您见面商谈。”

  气氛静默了几息。

  “我想了想,跟着承阳公主没有什么不好,我不想出燕国了,替我回绝公主卉虞吧。”

  “什么?”

  宦人不想他临时变卦,抬头惊愣看着他。

  伏缉熙面上平静,“我已无需公主卉虞相助。”苳就只是个传话的,眼前这人变了卦顿时让他的处境危险起来,遂也不敢说些什么,“喏,奴婢会替小公子转告。”

  看着他离开,伏缉熙略略皱眉,越发觉得这事不妥。

  公主卉虞的警惕心过于薄弱,在燕攸宁的高平宫里频繁的让人给他带话。他还是小心些吧。

  高平宫里的布局,并不简单。

  他装作四处闲逛离开这处角落,往开阔的庭院里去。

  刚巧听闻宫中宫娥议论,安陵君来了高平宫,与燕攸宁在一块儿。

  燕翕、燕檀一般都不常来高平宫,燕翕时常还会回封地去。此次来的频繁……

  他找了过去。

  “安陵君,公主。”

  “阿玉。”

  燕攸宁见伏缉熙,露出笑来,燕翕的视线跟随落到伏缉熙身上,有些深意。

  伏缉熙看向他,揣度着他可是想要杀人灭口。

  “你这么会乱跑,我可真要考虑将你关在殿中看守着了。”燕攸宁道。

  “我听闻阿妹向太子檀说罚了他,关在成和殿里,这人却是好端端的四处晃悠呢。”

  燕翕瞧向身侧燕攸宁,调侃,“你也太纵容他,还向太子撒谎。”

  燕攸宁含笑,抬头看燕翕,“我怎么没罚,高平宫都知我命人鞭了他二百下,他恢复得好罢了。”

  燕翕自然不是说教的意思,闻言一阵笑,视线落到伏缉熙身上又暗了些,“太子兄也是提醒过阿妹,便是真不舍得他这绝色的相貌,也莫对他太纵容。”

  燕攸宁领会,太子阿兄与她说过。他的凌厉锋芒,初见那会儿她也领教过。

  不过他性子讨人喜欢,又心软得很,越发有些爱不释手。

  “我可否与安陵君单独相谈?”伏缉熙忽然道。

  燕攸宁望他,应了。不知他有什么话与她二王兄说,那日二王兄去了成和殿也不知何事。

  “二王兄从前不识他吧?”

  燕翕笑,“我怎会识得他,不过是听太子兄说他那日妄想逃跑,为阿妹去警告了他几句。”

  燕攸宁“噗”地笑出声。

  两人单独去到了前方不远的凉亭,燕攸宁瞧着。

  对于她的阿娘、父王、燕檀、燕翕、燕洵,她从未对他们所做产生过怀疑,总之不论何事,总归不会是想伤害她。

  阿娘,阿娘只是根深蒂固觉得规矩那样,就该那样,所思所想也是为她考虑。

  好像有许久没去看阿娘了。

  身边多了个人,太丰富了,有些不应该。

  凉亭里,伏缉熙抬头看着高出他一些的燕翕。

  “那日我已与安陵君说明,不会插手燕国的事,只是好意提醒。安陵君不必觉得我会将你所想透露出去,对我并无好处。”

  “遂安陵君不必觉得我有威胁,若真觉我会威胁到你,送我回伏国即可。”

  伏缉熙不是没有想过用这事要挟燕翕,但多半燕翕会直接杀了他。

  燕翕笑,意味深长,“阿妹瞧着甚是喜欢你,我送你走岂不是要惹阿妹不开心。既然太子檀都没有直接除掉你,你承诺了,我也就不怀疑。”

  “我不会帮你离开,还会帮阿妹看着你。”

  伏缉熙拧眉,眼里愤愤不再多说,“安陵君所想,我还是劝你三思而行。”

  话落,转身要出凉亭。

  “我想知道你在伏国是何身份?”燕翕问。

  “一介草民,不足为提。”

  “呵。”燕翕显然不信,长成这模样,若是百姓哪有机会等到阿妹买下来。

  伏缉熙回了燕攸宁身侧。

  “说完了?”

  “嗯。”

  燕攸宁抬头,凉亭里燕翕也走了回来。

  他瞧了眼伏缉熙,发现他在燕攸宁身侧时似乎会显得乖顺一些,少了些冷冽,但并不明显或许又是错觉。

  送走他后,燕攸宁便往信殿去见薄姬。

  燕卉虞得到传话知晓伏缉熙忽然变卦,气急败坏,一脚踢翻了身前的桌案,将在旁的熊姬吓了一跳。

  “你作甚呢!要吓死我!”

  “我与他都说好了的,忽然又不认,他莫不是与燕攸宁合起伙来耍弄我!”

  “你惦记她宫里一个奴婢做什么,你要了来又如何,还要嫁人吗?承阳公主不守规矩那是朝中大人们都知道的事,你与她比什么?不如多去你父王宫里走走,与高姬处处关系,指个青年才俊。

  你说说你,太子檀不亲,安陵君不近,连王子洵都处不好。你怎不与承阳公主比比这些。

  夏诸客卿我见过几次,上将军向翎听闻也不错。承阳公主与夏诸也走得近,你呢?”

  燕卉虞红了眼眶,“阿娘,你是未见过她身边那宦人,太子王兄本算是我见过最惊为天人之人了,那人更甚。你见了便知。

  我也想要。”

  抽噎了几声,“王子洵他与燕攸宁走得近,根本不爱理睬我。太子王兄和安陵君王兄我都不敢与他们走近。”

  除了较为调皮捣蛋的王子洵,这宫里就只有燕攸宁算好亲近一些了。

  “你有些什么出息。”熊姬愤恨地斥了一句坐到了一旁榻上。

  燕卉虞哭哭啼啼站起身,心里仍旧不死心惦记着伏缉熙那事。

  她确实什么都不行,但至少这事她还是想办成的。

  高平宫里,十日不到的时间伏缉熙几次让宫里或是宫娥或是宦官递消息与传话,让他觉得万分不妥。

  如此,他必然会被连累的。

  遂直接在寝乐殿中不再外出。

  果真,未两日燕攸宁便抓出一宦人,压至寝乐殿前审讯,唤了伏缉熙出大殿旁听。

  伏缉熙见那人,正是最初与他传话的宦官,暗自皱眉。

  燕攸宁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凉薄。伏缉熙未去看她,眉头又拧起了一些。

  “谁的人。”燕攸宁语声冷冽,少了平日里的柔和。

  苳直打哆嗦,“是,是高平宫,承阳公主,奴婢生死都是承阳公主的奴婢。”

  话落便想磕头,却叫捆着手腕无法动作

  燕攸宁微微勾起朱唇,“到了这个地步,不必再说废话。”

  “是,小公子言他想离开燕国,请公主卉虞施以援手。”

  人颤抖着,几乎跪不住。

  伏缉熙倏然抬眼向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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