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六十章_金丝雀失忆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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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六十章

  燕攸宁带着伏缉熙到桂君尧身前时,伏缉熙脸颊的红晕还未消退,他垂着头跟在燕攸宁身侧,桂君尧隐约还是能瞧见他那仿佛得了宠幸过后的模样。

  视线落到燕攸宁身上,“这是?”

  “男姬。去哪儿我都爱带着他,当是不影响我带桂丞相游乐的。”

  伏缉熙仍旧不爱男姬这个称呼,特别是此时听来,好似只需公主瞧上那桂国丞相,他便只是个看人脸色的小。

  “公主不是说,带我出宫玩的么,怎么还有个人。”他忽然道。

  燕攸宁听着熟悉的温和而清润如山泉水的声音,却完全陌生的话,半晌未从怔愣里回神。

  回过身看着伏缉熙。

  伏缉熙也觉自己说得话阴阳怪气,十分奇怪。可他真觉得自己快要酸死了,未经大脑脱口而出。

  真是又委屈又酸,脑子已脱离控制。

  桂君尧看着伏缉熙,视线落到燕攸宁身上,“哦,公主是这样说的么?”

  燕攸宁并未拆穿伏缉熙,“怕他闹,也就这样哄他了。”

  “公主还真是宠着呢。”桂君尧忽然隐约回忆起那天射杀桂太子匀锴的人。

  好似就是这个男姬。

  稳准狠,一击必杀。这燕国丞相公主的男姬也是个高手。带着这样一个人,难道还怕他对她不利么。

  他并未看清伏缉熙的长相,以为是个护卫冒充男姬。

  伏缉熙察觉到自己奇奇怪怪之后便未再说话了。两辆马车出了燕宫。

  于马车上,燕攸宁抬起跪坐身侧的伏缉熙的下巴,“阿玉这是让人掉包了?”

  他侧开头,不答。

  燕攸宁却是笑,“怎么搞得,很酸呐。”

  他看着一旁,依旧不答她。

  “我不带阿玉出宫,阿玉不高兴,我带阿玉出宫,阿玉还是不高兴。我真的太难了。”她忽然欺身将他压在蒲团上,“阿玉到底在生什么气?”

  伏缉熙也不知如何答她,他生气她与别的男人出宫玩,她说别的男人好看。

  可似乎理由说出口,就显得他很奇怪。

  依旧沉默不说话。

  忽然暗下了眸光,抬眼看燕攸宁,“公主,我可是变了?”

  燕攸宁让他问得一愣,抬手摸着他的脸颊,“阿玉没变啊,只是乖了。”

  伏缉熙敛眸,他怎么觉得他和从前的自己一点都不一样了。

  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阿玉没变,还是倔,还是害羞,还是心善又温柔。还是该动手时毫不犹豫就动手。”

  伏缉熙看着她,听她说着,好似确实还是从前那个他。

  燕攸宁在他唇上吻了吻,眸里柔若春水,“阿玉只是乖了。”

  乖乖的,像是养熟了的兔子。

  因着已是深秋立冬,城中景色瞧上去萧索寂寥,常青树长青,其余的都叶落满地没有什么好看的了。

  路边偶有几株后知秋来的菊花,还不畏北风的盛开,却也无法满足赏景的欲望。

  马车于路旁停下,燕攸宁拉着伏缉熙下马车,后方桂君尧的马车也停了下来,随之下车走到车前,此时才瞧清站在燕攸宁身侧伏缉熙的样貌。

  惊愣了许久。

  忽然便相信他是男姬了,也怪不得燕公主说要处处带着他。如此美色,日日赏看也看不够的吧。

  伏缉熙察觉视线,目光向他落了去,看进他打量的视线里,几分清冷疏拒。

  桂君尧感觉出那目光里对他的不喜。

  “如今这时候,景色已不多了。不知桂丞相想看什么?”燕攸宁侧头问桂君尧。

  马车停在城中郊野的路边,两旁杂草凄凄,野花零星。一眼望去,老树凋枯,凉风瑟瑟。

  桂君尧望着景色,“倒是不在意有无佳景,只不过想与公主同游罢了。承阳公主不同于俗,令我十分好奇。”

  “人与人之间本就大不相同,桂丞相着实少见多怪。”

  “能如此辨我者,女子唯承阳公主是尔。”桂君尧的视线落到燕攸宁身上。

  燕攸宁不屑地笑了笑。

  手中抓着伏缉熙的手,温暖柔滑的,在袖笼下指腹磋磨在他指腹上。

  “桂丞相国丧一半,还有心思在这异国与异国公主闲侃。”

  “国失一半与我何干,政治失策也非我之过,我不过一个领俸办事的小民。国君都做不好分内事,我一丞相还能顶了天吗。”桂君尧冷漠笑,对燕攸宁的话带着几分嘲。

  燕攸宁瞧他一眼,不过与她无关的事懒去多理会。

  “那我便带桂丞相四处走走吧。”

  桂君尧看着走在前头的两人,想起宫中时伏缉熙所说,燕攸宁说带他出宫玩却多了一人的话。

  只觉此时看来,他还真是多余。倒也不介意,快了些步子走上前头去,与两人并行。

  “公主在燕王面前应下的带我游玩下隽,原只是敷衍。”他墨瞳幽深落在燕攸宁的侧脸上。

  “我虽不似普通女子那般含羞带怯,但桂丞相所提要求难道不觉逾越了礼数么?”

  桂君尧轻笑,“倒确实是我的不是了,不过公主难道没有些厚此薄彼?”

  他抬手,指向伏缉熙,“都是男子,与我逾越礼数,与他却是礼数之内?”

  “他不算外男,居我宫室,伺候我左右。桂丞相怎如何与他比。难不成也想入我宫中?”

  桂君尧看她平视前方,神色清冷容颜却秾丽,一半玩笑地道似也未尝不可。”

  伏缉熙看向了他,此人容貌在男子中确实上佳,属俊朗,十分有男子的英挺。

  又想起夏诸来,夏诸也是俊逸,风度翩翩,文人气质。

  他自己呢?

  伏缉熙垂眸,他的容貌要较两人都更为精致,如精细的毛笔细细勾画,因他父母皆是貌色过人。他不知他在公主眼中,是如何的。

  “我知桂丞相是不可能,不必说这样的话。”燕攸宁淡漠回他。桂君尧微微抬眉。

  “我虽无法入赘于公主宫中,但公主嫁于我不也一样。”

  燕攸宁抬眸侧头看向了他,“哦?桂丞相不愿居我燕国,却要我前往桂国,还觉这没什么不同么?”

  桂君尧愣了愣,眸里越发幽暗了,笑道实还有些不同,是我话里考虑不周。”

  “以桂国如今的大小,桂丞相怕也只有做男姬我会要了。”燕攸宁不屑,几分嘲讽道。

  桂君尧但笑不语。

  此次与燕结盟,燕王寿已归还了一半侵占的桂国城池,以表两国友好。到时再去苍梧抢一些,倒也还算好。

  伏缉熙在旁沉默,抓着燕攸宁的手十分想将她拉进怀里,按着。

  她怎么什么人都想带回宫做男姬。

  傍晚时,桂君尧提议往酒肆里喝酒,昨日晚宴上他见燕攸宁似酒量不错。

  燕攸宁同意了,并未注意到伏缉熙不愿意的神色。

  酒肆中人声嘲哳,桂君尧寻了一处隔开的角落,三人便落座。

  桂君尧是觉伏缉熙今日跟随燕攸宁在侧,很妨碍他。但也无法,很明显燕攸宁是故意带人与他保持距离。

  虽然如此,他反倒更对她感兴趣了。

  酒桌上,叫了几碟小菜,桂君尧与燕攸宁又聊了些燕国与桂国结盟的事。燕攸宁便也知,燕寿将夺取的桂国城池归还了十来个回去。

  未置喙,这本就是常有的事。也让其他小国清楚与燕建立友好邦交,有利无害。如苍梧那般背信弃义不会有好下场。

  伏缉熙看着燕攸宁相谈畅饮,坐在一旁默不作声也喝了不少,他只觉似乎很晚了。燕攸宁却还没有要回宫的意思。

  一直与桂国丞相说话,都未有关心他一句是不是喝多了。

  他将头靠到了燕攸宁肩上。

  燕攸宁忽得一顿,侧头看他,他脸颊上已让酒意熏红,不禁微微蹙眉,“阿玉,怎得喝了这样多?”

  伏缉熙不说话,半垂着睫好像在耍小脾气。

  “阿玉,是难受吗?”

  见他根本不吭声,燕攸宁无奈,看向桂君尧,“今日不早了,是该回宫了。我这个小侍人好似喝多了。”

  桂君尧看向红了两颊,似颗蜜桃般的伏缉熙,想他方才一直不间断地在喝闷酒。

  难不成是看他主子不理他?

  既然燕攸宁打算走了,此时应该确实也不早了,他点头应下。

  “既然如此,桂丞相先回吧。我这小侍人看样子得扶回去。”

  桂君尧又瞥一眼靠在燕攸宁身上的伏缉熙,未多言起身离开。

  人离去,燕攸宁捧起伏缉熙的脸来,“阿玉怎么,又生气了?喝这么多?”

  他一脸委屈模样,“我喝的时候,公主反正也瞧不见。”

  燕攸宁又皱了皱眉,这委屈的语气,真喝多了,平日哪里会这样,不过当真可爱了。

  捧着他的脸都能感觉到烫,喝醉了啊。

  “回宫吧,醒醒酒,喝多了会难受的。”

  “公主也是个骗子,不是说只有我一个的么。我不做男姬了,我要回伏国去。”

  燕攸宁只觉脑袋空了一瞬,蓦地就将他压在蒲团上,侵入他唇齿之间,满口的酒香味,像是还混着成熟蜜桃的甜。

  心都要化在这香甜的酒水里了。

  怎能这样诱惑人。

  “阿玉这是喝了多少?”看着他被亲吻地艳红的唇,指腹轻轻揉弄着问。

  他侧开头,不理她。

  燕攸宁遂回头看桌旁,那儿摆着他们进酒肆时要得三坛酒,此时已全打开了。

  她与桂君尧最多也就喝了一坛。

  收回视线又看向伏缉熙,既想笑又觉无奈,“阿玉怎能将酒当水喝。”

  她起身将他拉起,唤了小二结账,又让小二将门外的燕壹唤了来。

  本要让燕壹扶着伏缉熙,他却不肯,坐在案边气呼呼地不肯走。

  燕攸宁无奈,又觉得他实在可爱得人心都要化了,凑上去在他脸颊亲了两口,“阿玉不走,我就不管你了。明日还与桂丞相出去玩,也不带你。”

  他抬眸,眼里气得有些红。

  “回宫了。”燕攸宁又耐心地道。他这才肯站起了,要燕攸宁扶着他回到马车里。

  马车都还未进入宫门,他已靠在燕攸宁怀里睡着。

  担心他次日会头疼,回宫后将人扶到榻上,唤琇莹命人煮了醒酒汤,含在口中渡给他,喂了一小碗,才放他睡下。

  醉了竟是像个小孩子似的。

  伏缉熙次日醒来,坐在榻上坐了许久才好似回魂。他隐隐约约还记得昨夜的事。

  他见公主与桂丞相相谈甚欢,像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却半句不理他,心里难受得兀自喝闷酒,然后……

  他与公主说,公主是骗子,他不要做男姬,他要回伏国去。

  倏地就红了脸颊,看向床帐中还未醒来的燕攸宁。

  昨夜回宫已晚,又等着醒酒汤喂伏缉熙,燕攸宁睡得更是晚。这会儿天已亮,还未有要醒的样子。

  伏缉熙一时不知要如何面对醒来的燕攸宁,也不知他当时那个状态她是如何想的。

  他从未喝得那样醉过,昨日也未意识到喝了多少,遂一切毫无预料。这会儿,只恨不得立刻消失。

  燕攸宁醒来就未在殿中见伏缉熙,唤了琇莹入殿。

  “阿玉呢,他可是有身子不适,去吐了么?”

  琇莹束起帐幔,“啊,小公子啊。他一早红着脸出了大殿,奴婢问他去哪儿,他说到庭院里坐会儿。燕壹跟着呢。瞧着没有不舒服。”

  燕攸宁点头,放下心。梳洗后便也离开寝乐殿,去庭院里找人。

  伏缉熙就坐在一处廊下的栏杆上神游天外的模样。

  “阿玉,用早膳了么?”

  伏缉熙听闻燕攸宁的声音回了神,看向她,神色中有些惶惶与茫然。

  低下头,“没有。”

  “昨夜酒喝了不少,一早不吃东西可不行。”

  伏缉熙听闻她提到昨夜酒喝多了脸颊便发烫。

  “阿玉,莫不是还记得昨晚上的事?”燕攸宁忽然问,瞧他这仓惶闪避的模样也想起昨晚来。仿佛一个软软的面团子,怎么捏都可爱。

  她走近了他,俯身凑到他面前,“昨夜的阿玉,可真是可爱极了。”

  见他脸颊倏地红了,看着她的目光退却地想躲。

  燕攸宁覆到他唇上,缱绻地吻了吻。

  “怎么这么惹人喜欢呢。”

  他敛眸,“公主见长得好看的,都喜欢。”

  “可我抢回来养着的,就只有阿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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