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域_嘉靖灵异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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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域

  “宁桓,醒了。”

  是夜,三更的天,宁桓睡眼朦胧地被身侧的肃冼推醒。“时间到了吗?”宁桓揉了揉惺忪的眼眸,茫然地看了看左右问道。肃冼“嗯”了一声,催促道:“起床,走了。”

  宁桓阖着眼眸如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慢慢挪向床边找他那双不知丢去了那儿的靴子。肃冼下了床,在衣柜中翻找了一阵,取出了一件衣服。他回过身,瞧见宁桓正趴在床侧伸手够那双不知何时被踹到床底下的靴。肃冼没好气地撇了撇嘴,将手中的衣服扔给床上的宁桓:“你把这件衣服先换上。”

  “这是什么?”宁桓扒拉下罩在头顶的衣服,只见黑色绸缎上绣着一片熟悉的飞鱼图纹,他疑惑得抬起头问道,“你把你的官服给我做什么?”

  肃冼深吸了一口气,嘴角渐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他放缓了语调解释道:“那宁公子是想就这样大摇大摆着进皇宫,然后被当成了刺客给抓起来?”

  宁桓眯着眸,忍气吞声得“啧”了一声,从床上坐起了身,抓了抓头发,打量着眼前的这件官服。他迅速脱下了里衣,露出了大半个胸膛,胸前那两个粉色的小凸起埋在明黄色的被衾中,随着宁桓的动作半遮半掩。他余光中瞥见身侧那个僵直伫立的人影,宁桓茫然地转头问道:“你怎么了?”

  肃冼一怔,他的耳尖泛起了一层薄红,像是做了坏事被抓包,目光急急得逃往了另一处。若肃冼如今还是那只白猫状,恐怕已经炸毛了。他讥诮的语调像是掩着眸底的心虚,没好气地对着宁桓道:“你就不能矜持一点,等我出去以后在换衣服?”

  宁桓不解得蹙了蹙眉,眉宇间透出一丝茫然,“可我以前不也在你面前换衣服吗?”宁桓慢吞吞得扣紧了最上的那枚纽扣,忽然抬起头,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我知晓了。你说你,不就是被罢了官吗,气什么!大大不了重新做回你的道士,就你那个变纸人的戏法,放我们书院推销,我保管你能日进斗金。”

  “我求您闭嘴吧。”肃冼从桌上拿起了一块桂花糕堵住了宁桓的嘴,宁桓叼着桂花糕,腮帮子被塞得鼓鼓满满,可口中还在不住絮叨:“咱们可以先定价五百两,童叟无欺,你三我七……”

  肃冼翻了一个白眼,无奈得摇了摇头,蹲下了身,从地上拾起那双被宁桓踢到床底的靴子,拽过他的脚踝,咬着牙道:“穿鞋!”

  宁桓穿着一袭锦衣卫官服跟在肃冼身后,夜间的冷风拂去了他昏沉沉的睡意。宁桓忽地想到庚扬与虚空,于是问道:“怎不见虚空道长与庚扬跟来。”

  “他们?在你躺在床上还没一炷香的功夫就失踪了。”肃冼回道。

  “失踪了!”宁桓惊呼出了声,在这寂静无人的夜里显得尤为响亮,他急忙压低了声,问道,“他们二人怎会失踪?”

  肃冼睫羽轻扇,转头看向一脸担忧的宁桓,道:“那二人本就不是我师兄与庚扬。”在宁桓的满脸诧异中,肃冼复又道,“你还记得他说的那扇连同鬼域与皇城的门?我问过师父,他说从未与我师兄说起过此番事。”

  “可是……”宁桓轻轻蹙紧了眉,垂眸望着脚下的路,他沉默了半响后,兀地停下了行进的步伐,转身看向肃冼,“可是那扇门的提示也是那人提出的,如今咱们去皇宫,会不会是有什么阴谋?”

  肃冼冷笑了一声:“那便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目光落在宁桓那张略显不安的脸上,肃冼缓下了语气,低语道,“我也问师父,那扇门确实存在,而你的猜测多半是对的。”肃冼目光沉沉地望向皇宫方向,“那扇门就在宫中。”

  除去多绕了几回小道,宁桓穿着肃冼的一袭官袍,进宫的路也是顺畅。躲过了最后一队巡逻的侍卫,宁桓长长地舒了口气,袖口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肃冼气定神闲地睨了眼宁桓,嘴角勾起了一轮弧度,眼睫下满是戏谑的笑意:“出息。”肃冼嘲道。宁桓回之以不屑的冷哼。五更未到,他们又重回至这座皇宫一角的别院中。

  梧桐枯树立在庭中央,清池倒映出斑驳的月光,越过长廊,便是记忆中的那间暖阁内。大半的地方被蛛网掩盖,看来这里已被废弃了许久,肃冼伸手点燃了放在桌上的烛台,暖黄的光晕染开透过破碎窗纸撒向室内凄冷的月色。

  书籍凌乱得摆放在桌案上,裂了口的砚台,退了漆色的书案,罗纱帐上绣百蝶穿花,泛黄的书籍封面处处透着岁月沉淀下的痕迹。肃冼拾起其中的一本,吹开了封面上蒙着的粉尘,纸张发出一阵“嘎啦嘎啦”的脆响,在昏黄的烛台下他小心翼翼得一页页翻阅。

  宁桓望着四周,问道:“究竟是哪位王爷住这儿?”

  “不是王爷。”肃冼头未抬地回道。

  “不是王爷?”宁桓有些诧异。

  “奇怪吗?”肃冼停下了手中翻页的动作,轻轻掀起眼眸,“你难道不知道当今圣上被非是先帝的亲子。”

  宁桓当然知晓,先帝明武宗早逝,并未留下子嗣,故过继四弟兴献王之子为弟。

  “可是你说胞弟?”宁桓蹙了蹙眉,困惑地反问道。

  肃冼轻轻合上手中的书:“确实说当今圣上的胞弟溺亡于死地,故设此地为禁地。”肃冼望了眼周围残破的陈设,“可皇宫内还有另一种说法。”他垂下眼眸,在宁桓耳畔边轻声低语道:“据说这里处死的是皇上同父异母的兄长。”

  宁桓一怔,仍不懂肃冼话语中的意思。肃冼扯了扯唇角,解释道:“当年杨首辅只道立兴献王之子为帝。兴献王有二子,长子已死,兄终弟及,故立次子为嗣。”

  宁桓的双眸微微瞪大,眉宇间的茫然被震惊之色所替代,“你是说……”他顿时深吸了口气,这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可喜乐佛与当年圣上、这座别院的主人有何关系呢?

  肃冼将手中的书重新放于桌面上,宁桓的目光落在泛黄的封面上,被上头画着的诡异符号吸引。“这是什么?”宁桓疑惑地问道。

  “这个?”肃冼翻开了内页,只见里面也全是这种密密麻麻古怪的字符。“这是暹罗的文字,一个东南小国的文字。”肃冼解释道,“不过我也只是从前在那些暹罗进贡的贡品上见过,读不懂。”宁桓恍然得点了点头,肃冼将手中的书一圈,塞进了衣袖中。他勾了勾唇角道:“我读不懂,但是我师兄读得懂。”

  “虚空道长。”提起虚空道长,宁桓的脸上不免又闪过一丝焦虑,“不知道虚空道长和庚扬如今在哪里?”

  “左右死不了。”肃冼漫不经心地回道,他踱步走到了正中,打量着那面木雕花镶边的圆镜,复而道,“说不准他早就入鬼域了。”

  肃冼站在镜前,明净的镜面与这间布满尘埃的屋子格格不入,影影绰绰的烛火下,镜中倒映出屋内不变的陈设,红木桌案上褪下的漆剥离出内里的芯,罗纱帐随着夜风摇曳,零落散乱的几本书籍,空无一人,屋内空无一人……

  肃冼回过头问道:“你说的就是这面镜子吗?”宁桓点了点头。

  肃冼微蹙紧了眉,右手抚在圆镜表面,他沉默了半晌过后,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神色。随着他口中念念有词,屋内忽地起了一阵大风,泛黄的书页“簌簌”得翻动,桌上的烛光忽明忽暗地闪烁。此时镜面上竟如水波荡起了一层浅浅的涟漪,肃冼的手慢慢透过镜子的表面渗了进去。

  宁桓讶然得望着眼前的这一切:“这是?”

  肃冼沉声道:“你猜的没有错。鬼域与皇宫的门就在这里。”

  “走了。”肃冼招呼道。

  圆镜的镜面,光晕在眼前模糊成一片,宁桓再一次见到了那白衣书生,只不过这回长亭玉立背朝着他站立。“这回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吗?”

  “嗯。”是另一个人的声音,“这一回,就再不回来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吞没了不知是谁的叹息,又有谁的泪水淹埋在这场漂泊大雨之中。

  “梓扬。”沙哑的嗓音中带着些许怅然的哀叹,那人沉默了片晌道,“我祝你儿女双全,心想事成。”

  “好。”

  “宁桓?”肃冼见宁桓呆愣地站在镜前,轻唤了声他的名。“你怎么了?”肃冼蹙起了眉,略有些担忧地问道。

  宁桓茫然的双眸眨了眨,渐渐恢复了焦距。“我……”宁桓轻启的唇复又阖上,他摇了摇头,对着肃冼道:“无事,咱们走吧。”

  肃冼不放心得复又望了一眼宁桓,宁桓咧了咧嘴,露出一抹灿烂的笑:“真没事。”宁桓再次强调,肃冼锁紧的眉这才稍稍松了下。

  “跟紧我。”宁桓点了点头,二人的身影遂消失在圆镜中。

  镜子的另一端连同着鬼域。雕花窗棂,红木桌案,光透过白色的窗纸洒进屋内,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不断。眼前的一切与方才屋中的陈设一般,像是复刻的另一个时空,不过是翻了几成新。

  “汪大人他会被关在哪里?”宁桓环视左右问道。

  肃冼摇了摇头:“先出去看看。”

  梧桐树叶苍翠欲滴。在朦胧潮湿的水雾中,莲池内晕染开无数朵水花。屋外站着两位僧人。

  年轻的僧人手拿着扫帚正在树下清扫梧桐树落下的叶。“心中无佛如何修佛?”他身后年老的僧人拨动着手中的佛珠,如此道。

  “修佛便能见到他吗?”年轻的僧人未抬头,语调缓缓地道。“沙沙沙”他手中的动作未歇,将地上的落叶继续清扫至了一处。

  年老的的僧人无奈得摇头,叹息道:“生者必灭,会者必离,你又为何放不下?”

  “人生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长久哭,求不得苦,放不下哭。佛能渡众生,为何众生仍苦。我心归处是他,佛却不能渡我,有佛无佛又与我何用?”

  “这人是谁?”宁桓疑惑得问道。这时年轻的僧人转了身,宁桓忽然觉得他长得有些熟悉,一时间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他。兀地,他猛然一怔,那僧人不正是引他来的白衣书生吗?

  “这间院落的主人究竟与喜乐佛有何关系?”宁桓喃喃地道。

  这时,年轻的僧人朝着屋内走来。宁桓慌乱地正想找地方躲,不想被肃冼一把拽住了衣袖。肃冼看着宁桓一脸困惑的表情,解释道:“这里不过是镜像中一片碎片,他看不见我们。”果然,那年轻僧人进了屋后径直穿过了二人进了里屋。

  肃冼深邃的眼眸打量着周围的陈设:“十几年前的皇宫吗?”他低喃地似在自言自语,“究竟发生了什么。”长而密的睫羽下黑曜石般的眸底闪过一丝疑虑,他低声道,“也只有见了指挥使大人才能知道了。”

  宁桓微抿了抿嘴,焦灼地看了看四周:“也不知汪大人究竟被关在哪里?”

  肃冼想了想道:“既然这里与宫中一摸一样,我想我大概知道他会被关在哪儿。”

  二人出了庭院,一路躲着巡逻的铜人,找到了天牢的位置。

  天牢外站的一队铜人守卫。“怎么办?”宁桓压着嗓音轻声问道。这时候正巧有两个铜人自远处朝天牢这边走来。肃冼眼眸一转,眸底闪过一丝算计的光,他拍了拍宁桓的肩膀,道:“跟上。”

  宁桓看着那两具从铜人身上剥下的盔甲,怀疑地道:“你觉得真的可行吗?”

  肃冼擦拭着刀刃,缓缓抬眸睨了眼宁桓:“废话真多。”他望着宁桓那张白嫩的脸,肃冼想了想,蘸着地上的血污朝着宁桓脸上抹去。宁桓嫌恶地皱起了鼻子,但终究还是没躲开。

  沉重的盔甲套在身上发出哐哐的响动,宁桓一声不吭地跟在肃冼身后。“来做什么?”天牢外其中的一铜人走上前拦住二人。

  肃冼低着头,模仿着他们粗糙沙哑地嗓音回道:“喜乐佛要见。”

  铜人乌青的脸上露出一抹疑惑的神色:“这么快又要见?”不过还是自动让开了身,让二人进去。

  肃冼与宁桓在天牢内转了一大圈,终于在一间湿冷的牢房内找到了汪振宁。“汪大人!”肃冼低声喊道。

  牢房内透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里面的人皮开肉绽地躺倒在地上铺的稻草上,周边留着一大滩的血污。“他没事吧?”宁桓见到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地人,有些担忧地问道。

  地上的人忽然挣扎地动了动,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汪大人?”

  蓬乱的发丝下缓缓睁开了一双清明的眸,看到牢房外的人猛然坐起了身,却又被剧烈撕扯起的疼痛逼的躺倒回去。他盯着肃冼,问道:“你怎么来了?”

  肃冼蹙了蹙眉,望着躺在地上遍体鳞伤的汪振宁反而问道:“您究竟是得罪那喜乐佛什么了?”

  汪振宁喘了口粗气,盯着头顶的四方天地,勾起的嘴角不着一丝温度:“他大概是恨极了我亲手杀了庚毅吧。”

  “可庚毅究竟是被谁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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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夸我,写了超多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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